美国大选｜我们终要为自己的错误负责

[美华之音]

【Eric 今日美政】“我们终要为自己的错误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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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Eric
2024年8月21日

作者授权转载

今天我想向大家介绍一位美国著名的保守派法官，美国律师和法学家 Michael Luttig 卢迪戈。卢迪戈出生于 1954 年，今年刚好70 岁。他毕业于弗吉尼亚大学法学院，获得了法学博士学位。 他曾经是美国最高法院最高大法官沃伦伯格的助手和亲密的朋友。1991 年，37 岁的卢迪戈被老布什总统任命为美国第四巡回法院的法官。在这之前，他是里根政府的白宫法律助理，是保守派法律人士中比较有影响的一位法官。在小布什总统考虑最高法院大法官人选的时候，他曾经是名单中的一位。最后小布什总统选择的是今天的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 John Roberts。

卢迪戈在法律界的影响，主要表现在他的雄辩、逻辑严谨和立场坚定上，他因为坚持保守立场， 被称为是小斯卡利亚。我们知道，斯卡利亚大法官是美国司法界的一个传奇。即使他反对奥巴马 总统，奥巴马总统依然对斯卡利亚大法官大加赞赏。斯卡利亚保守到什么程度呢? 首先，他反对 同性恋婚姻合法化，反对堕胎，反对平权法案。斯卡利亚笃信天主教，坚决不避孕，以至于他和妻子一共生了 9 个孩子。他在世的时候被认为是美国最高法院保守派大法官中的领军人物。而卢迪戈被认为是小斯卡利亚，我们大概就知道卢迪戈在很多问题上的立场和看法了。毫无置疑的是， 卢迪戈是一名非常保守的美国法官。

但是同时，卢迪戈是一名非常有原则的保守派。他最令人敬佩的地方是，他不会用自己的信仰来践踏美国的法治。在 2004 年，曾经有一个案子被送到第四巡回法院。这是关于堕胎问题的一个案子。当时非常保守的南卡州为了宣扬禁止堕胎的官方立场，就发放了一种特殊的车牌，车牌上 写着 “选择生命” 的字样。大家知道，在堕胎问题上，“支持生命” 意思就是不允许堕胎; 而“支持选择” 则意味着主张女性有堕胎权。卢迪戈在接到这个案子之后，明确反对南卡州的这种做法，他认为这违反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的精神，南卡州政府作为官方，不能只提供 “选择生命” 字样的车牌，却不提供相应的 “支持选择” 字样的车牌，这等于不公平地剥夺了支持堕胎权一方的言论表达 权力。我们知道，卢迪戈本人是坚决反对堕胎的。但是，他却为自己的反对方，争取了言论平等的权力。这是非常不容易的。

让卢迪戈声名鹊起的一起案子，是 2003 年的哈姆迪案。这个案子充满了争议性。当时距离 911 事件时间并不长，美国在阿富汗打反恐战争的时候，意外地俘获了一名叫亚瑟哈姆迪的人。这个人虽然是阿富汗恐怖组织的成员，但他却拥有美国公民的身份，因为他出生在美国。那么这就存 在一个问题，美国政府是否有权关押这个战俘? 他到底是美国的敌方战斗人员，还是美国公民? 如果是前者，那么美国军方不需要经过法律程序就可以拘押他; 而如果承认他是美国公民，就必须受到美国法院的审判，不能未经审判被无限期地关押。

这个问题也打到了第四巡回法院。大多数法官认为，哈姆迪正在从事的，是反对美国的战争，因此他属于敌方战斗人员。卢迪戈对此并不反对。但他坚持认为，美国公民的公民权比所谓敌方战斗人员的重要性要更大。所以政府具有拘押哈姆迪的权力，但必须给予哈姆迪 “有意义的司法审判”。最终这个案子打到最高法院，最高法院的意见几乎和卢迪戈法官的看法完全一致。最终，美国政府和哈姆迪达成妥协，哈姆迪主动放弃美国国籍，终身不能踏上美国国土，然后被驱逐到了沙特阿拉伯。
所以从这两个案子可以看出，卢迪戈的政治立场也许我们并不同意，但他对法律的敬畏和公正无 私的维护法律尊严的做法，使得他堪称是一位值得敬重的美国大法官。

卢迪戈在昨天给 CNN 的一份独家声明中写道:“在 2024 年的总统大选中，只有一个政党和一位总统候选人是可以宣称自己是美国民主、宪法和法治的捍卫者。因此，我将毫不犹豫地把票投给民主党的美国总统候选人，现任美国副总统卡马拉哈里斯。”

卢迪戈写道:“在投票给哈里斯副总统的时候，我知道她的公共政策的观点和我有很大不同。但是 ，我更看重她在美国民主、宪法、和法治方面的态度，我相信所有美国人都应该这样。”

卢迪戈对川普的无法无天和对法律的践踏感到痛心疾首。他说，“川普不断故意谎称自己赢得了 2020 年大选，导致数百万美国人不再对我们的选举制度保有信心。许多美国人，更可悲的是年轻的美国人，他们甚至开始怀疑宪政民主是否是美国最好的自我治理的形式。” 他认为川普对美国 民主和法治的腐蚀，可能会延续好几代人。

卢迪戈对于川普的批评，实际上代表的是老派的共和党人，也就是里根和布什时代的共和党人， 和现代川普主导的共和党之间的深刻分歧。卢迪戈对共和党也不客气，他说共和党人和川普一起 ，发动了对美国民主的战争。

大家也许不知道的是，在 2020 年大选期间，卢迪戈为了阻止川普剥夺美国人民的选举权，也做过重要的抗争。

当时有另一位律师，叫 John Eastman 伊士曼。说来很巧，这个人比卢迪戈小六岁，在卢迪戈担任第四巡回法庭法官的时候，伊士曼曾经是卢迪戈的法律助理。可以说，他是卢迪戈的徒弟之一。这 里多说一句，卢迪戈由于自己对下属的严格要求和专业的指导，使得卢迪戈带过的法律助理，大多都能得到重用。据统计，他带过的徒弟中，有 40 多人为最高法院大法官工作。他们自豪地称自己是 “Luttigators”。我觉得对这个词的最佳中文翻译，可能是 “卢迪戈门下斗犬”。

但是伊士曼显然不是卢迪戈的好学生。伊士曼曾经在 2010 年和哈里斯一起竞选过加州司法部长 (总检察长)，但在共和党内初选的时候就落败了。在 2020 年的时候，伊士曼作为宪法学的法律学者，竟然向当时的副总统彭斯建议说，按照宪法，彭斯可以否定掉七个有大选舞弊传闻的州的选举人票。这样彭斯就可以宣布说，川普虽然没有达到法定要求的 270 张选举人票的门槛，但是， 剩下的选举人票种，川普却可以以 232 对 222 票胜出; 如果民主党人激烈反对，那么彭斯就可以宣布说，没有人达到 270 票的门槛，所以总统是谁应该由众议院说了算，每个州可以投一票。我们都知道美国支持民主党的蓝州人口众多，但州的总数量没有红州多。所以这等于是让川普赢得选举的另一个取巧之路。作为一个宪法学的专家，能向美国副总统提出这样无耻的建议，可见伊士曼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但是这种做法显然大得川普的欢心。川普专门把彭斯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和伊士曼一起，试图说服彭斯在认证美国大选结果的时候作弊。川普对彭斯亲切地说:“你真得听听 John 的看法，他是一位受人尊敬的宪法学者。你要耐心听他说完。”。伊士曼向彭斯陈述了自己的看法，说宪法并不 禁止他这样做，这是他作为副总统的权力。然后伊士曼还向彭斯建议说，我们要突然采取行动，让民主党没有反应的时间，彭斯无需任何申请和声明，就可以使用自己的权力，篡改美国人民投票的结果。

好在，我们都知道了后来的历史，彭斯回去还是咨询了自己的法律助手。同时卢迪戈这一批老法官听闻后大惊失色，他们联名向彭斯发起劝阻。彭斯的私人律师叫卡伦，他是卢迪戈的多年老友， 有这层关系，彭斯就更能听得进卢迪戈的意见。卢迪戈说，宪法没有赋予副总统任何拒绝选举人票和推翻选举结果的权力。伊士曼完全是在胡说八道。一般认为，卢迪戈对于彭斯的劝阻，是导致彭斯后来恪守自己的权力范围，没有贸然去篡改美国大选结果的一个重要因素。

而我们的伊士曼呢? 现在他已经被加州律师协会勒令停职并考虑吊销其律师执照。伊士曼目前已经被刑事起诉，并接受联邦调查局的调查。我还看过一些伊士曼的资料，感觉这个人完全没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他曾经攻击说哈里斯虽然出生在美国，但其父母当时都不是美国永久居民，所以哈里斯不是天然的美国公民。这一说法当然受到几乎全部的法律学者的反对; 但同时，伊士曼 却对自己政治上同一阵营的 Ted Cruz 却网开一面。我们知道 Cruz 是出生在加拿大的，但伊士曼却说不必担心他的美国公民身份，Cruz 可以参选任何公职。

这种公私不分，用自己的政治立场代替自己的法律原则的做法，和卢迪戈相比，真是有云泥之别。这也是为什么今天一个是受人尊敬的老法官，一个是待审的犯罪嫌疑人的原因吧。

卢迪戈这次公开发表声明支持民主党候选人，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公开为一个政党站台，而且选择的还是和自己政治立场相反的政党。我认为这再清楚不过了，这位老法官担忧的，不是某些具体的行政纲领和政策走向，而是美国作为一个民主法治国家的国本，正在被川普这种狂人和走入迷 途的共和党威胁。

卢迪戈在自己的声明最后部分说:“2024年大选，没有比这更重要的议题了。” 在接受 CNN 采访的时候，他情绪激动地说，“我坚信，我们终有一天会为自己的错误负责，我期待这一天的到来。如果我保持沉默，那将是错误的，而我相信终有一天我会为我的沉默负责。但，我已经努力了。”

我最后延申一下自己的看法。我一直在说，法律条文不是电脑程序，自然语言很难精准表达一种 概念和规范。法律条文是需要人来解释的。但是，人类超强的 “解释能力” 足够把黑的说成是白的 ，这一点都不奇怪。比如说，美国宪法中明确规定了平等原则和正当程序原则，但南方的保守派法官就可以把种族隔离给解释为 “虽然隔离，但是平等”; 反过来，美国宪法明明没有规定对堕胎权的法律保护，但进步派法官就可以引入一个 “隐私权” 来说宪法其实保护了女性堕胎权。这种现象是人类的本性，是无法改变的。那么，这里就存在一个问题。这就是，那些有权来解释法律的人，必须是一个品德高尚，公正无私，并且有社会责任感的人。甚至可以说，必须是一个理想主义者。我很庆幸美国还有卢迪戈这样的有原则的老法官，也很担心美国居然还有伊士曼这种用自己的宪法解释权教唆副总统篡改美国大选结果的法律学者。美国的未来，其实某种程度上来说，就要看君 子和小人，谁最后能胜出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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