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大选｜川普：“我需要的是希特勒的将军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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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译：临风 2024年10月28日
Trump: ‘I Need the Kind of Generals That Hitler Had’
The Republican nominee’s preoccupation with dictators, and his disdain for the American military, is deepening.
The Atlantic (www.theatlantic.com)
川普：“我需要的是希特勒的将军们”
共和党候选人对独裁者的向往和对美国军队的蔑视正在加深。
作者：《大西洋月刊》主编 杰弗里·戈德堡（Jeffrey Goldberg，） 2024 年 10 月 22 日，美国东部时间下午 3:38
2020 年 4 月，20 岁的陆军二等兵瓦内萨·吉伦（Vanessa Guillén）在德克萨斯州胡德堡（Fort Hood）被一名战友用棍棒殴打致死。凶手在女友的帮助下焚烧了吉伦的尸体。经过大规模搜查，吉伦的遗体在两个月后被发现，埋在基地附近的河岸里。
吉伦是墨西哥移民的女儿，在休斯顿长大，她的遇害引发了德克萨斯州乃至其他地方的愤怒。众所周知，胡德堡对女兵来说是一项特别危险的任务，国会议员们开始呼吁改革。在她的遗体被发现后不久，唐纳德·川普总统亲自邀请吉伦一家到白宫。吉伦的母亲坐在他旁边，川普与吉伦一家共度了 25 分钟，电视摄像机记录下了这一幕。
在会面中，川普保持着庄重的姿态，向吉伦的母亲表示同情。“我看到了你女儿瓦内萨的遭遇，她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受到所有人的尊重和爱戴，包括军队里的，”川普说。在后来的谈话中，他做出了一个承诺：“如果我能帮你办葬礼，我会帮你的，”他说。“我会帮你的。在经济上，我会帮你的。”
吉伦一家的律师娜塔莉·卡瓦姆（Natalie Khawam）回答说：“我认为军方会付钱——处理这件事。”川普回答说：“很好。他们会办军方的。那很好。如果你需要帮助，我会帮你的。”后来，一名报道会议的记者问川普：“你以前提出过帮助其他家庭吗？”川普回答说：“我有。我有。我个人有。我必须亲自去做。我不能通过政府去做。”
记者接着问：“所以你之前就开过支票帮助其他家庭吗？”川普转向仍在场的家人，说：“我有，我有，因为有些家庭需要帮助……也许你们不需要帮助，从经济角度来看。我不知道是什么——我只是觉得发生的事情太可怕了。如果你确实需要帮助，我会帮助你的。”
白宫会议两周后，休斯顿举行了一场公开追悼会。随后在当地公墓举行了私人葬礼和埋葬，出席者包括休斯顿市长和该市警察局长。高速公路被关闭，哀悼者排列在街道两旁。
五个月后，陆军部长瑞安·麦卡锡（Ryan McCarthy）宣布了调查结果。麦卡锡指出胡德堡基地存在许多“领导失误”，并解除或停职了包括基地指挥官在内的多名军官。麦卡锡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这起谋杀案“震惊了我们的良知”，“迫使我们批判性地审视我们的制度、政策和我们自己”。
据当时一位与川普关系密切的人士透露，总统对麦卡锡的言论感到不安，并对对高级军官和士官的惩罚的严厉程度提出了质疑。
2020 年 12 月 4 日，在椭圆形办公室会议上，官员们聚集在一起讨论另一个国家安全问题。讨论结束时，川普要求提供有关麦卡锡调查的最新进展。代理国防部长克里斯托弗·米勒（Christopher Miller，三周前，川普解雇了前任国防部长马克·埃斯珀，并在推文中写道：“马克·埃斯珀已被解雇”）和米勒的幕僚长卡什·帕特尔（Kash Patel）一起出席了会议。据两名出席会议的人说，在某个时候，川普问道：“他们收到葬礼费的账单了吗？花了多少钱？”
根据与会者以及一位参与者当时所做的会议记录，一名助手回答说：是的，我们收到了账单；葬礼花费了 6 万美元。
川普生气了。“埋葬一个墨西哥人不需要花 6 万美元！”他转向他的幕僚长马克·梅多斯（Mark Meadows），下令：“不要付钱！”当天晚些时候，他仍然很激动。“你能相信吗？”据一位目击者说，他说。“该死的人，想骗我。”
家庭律师卡瓦姆告诉我，她把账单寄给了白宫，但川普从未给家人任何钱。卡瓦姆说，部分费用由陆军承担（她说，陆军提出允许吉伦被埋葬在阿灵顿国家公墓），部分费用由捐款承担。最终，吉伦被埋葬在休斯顿。
在我通过电子邮件向川普发言人亚历克斯·普菲弗 (Alex Pfeiffer) 发送了一系列问题后不久，我收到了卡瓦姆 (Khawam) 的一封电子邮件，他要求我发表瓦内萨姐姐梅拉·吉伦 (Mayra Guillén) 的一份声明。普菲弗随后通过电子邮件向我发送了同样的声明。声明中写道：“我非常感谢唐纳德·川普总统在我们家人困难时期给予我们的所有支持。”“我亲眼目睹了川普总统如何表彰我们国家英雄的服务。我们感谢他为支持我们的军队所做的一切，并将继续这样做。”
普菲弗告诉我，他没有写那份声明，并通过电子邮件向我发送了一系列否认。关于川普的“他妈的墨西哥人”评论，普菲弗写道：“唐纳德·川普总统从未说过那句话。这是大选前两周《大西洋月刊》的无耻谎言。”他提供了帕特尔和梅多斯发言人的声明，后者否认听到过川普发表该声明。通过普菲弗，梅多斯的发言人也否认川普命令梅多斯不要支付葬礼费用。
普菲弗发给我的帕特尔的声明中说：“作为与川普总统在同一个房间的人，他强烈敦促警官瓦内萨·吉伦悲痛的家人不应该承担任何葬礼安排的费用，甚至提出亲自支付以纪念她的一生和牺牲。此外，川普总统能够让国防部将她的死亡指定为‘因公殉职’，这让她获得了完全的军事荣誉，并为她的家人提供了福利、服务和完整的经济援助。”
川普在对吉伦葬礼费用的反应中表现出的个人品质——蔑视、愤怒、吝啬、种族主义——并不让他的核心圈子感到惊讶。川普经常表达他对那些在军队服役的人以及他们对职责、荣誉和牺牲的忠诚的蔑视。
曾为川普工作过的前将军说，他所珍视的唯一军事美德就是服从。随着总统任期的结束，以及此后的几年里，他对独裁统治的优势越来越感兴趣，他认为独裁统治将带来对军队的绝对控制。据两位听到川普这样说的人说，川普在白宫的一次私人谈话中说：“我需要希特勒那样的将军。对他完全忠诚、服从命令的人。”（“这绝对是假的，”普菲弗在一封电子邮件中写道。“川普总统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迫使美国军方领导人服从他而不是宪法的愿望，这是川普对军事相关言论中不变的主题之一。前官员还提到了其他反复出现的主题：他对军事服务的贬低、对《统一军事司法法典》条款的无知、对残暴和反民主行为规范的崇拜、以及对受伤退伍军人和在战斗中牺牲的士兵的蔑视。
退役将军巴里·麦卡弗里（Barry McCaffrey）是一位战功卓越的越战老兵，他告诉我，川普不理解荣誉和自我牺牲等传统军事美德。“军队对他来说是一个陌生的国家。他不懂习俗或准则，”麦卡弗里说。“它无法进入他的脑袋。首先，他认为做任何对自己没有直接好处的事情都是愚蠢的。”
近十年来，我一直对川普对军事事务的理解很感兴趣。起初，正是他的认知失调让我对这个话题产生了兴趣——根据我之前对美国政治理论的理解，川普对军队的贬损，尤其是他对已故参议员约翰·麦凯恩战争记录的执着批评，本应深深疏远共和党选民，甚至疏远美国人。我的兴趣部分源于川普思维的绝对新颖性。据我所知，这个国家从未见过一个国家政治人物以有节奏的惯常性侮辱退伍军人、受伤的战士和阵亡者。
今天——距离川普可能重返白宫的选举还有两周——我最感兴趣的是他明显渴望像希特勒和其他独裁者那样行使军事权力和控制军队。
川普对军事特殊的腐蚀性态度在最近的 8 月份就已显现，当时他称国家荣誉勋章（美国对战斗中英勇无私的最高奖励）不如（总统）自由勋章（授予平民以表彰其职业成就）。在一次竞选演讲中，他将荣誉勋章获得者描述为“要么身体状况非常糟糕，因为他们被子弹击中了很多次，要么已经死亡”，这促使美国海外战争退伍军人协会发出谴责：“这些愚蠢的言论不仅贬低了我们国家最高英勇奖章的意义，而且粗鲁地描述了那些冒着生命危险超越职责要求的人的牺牲。”8 月下旬，川普因违反禁止将军事公墓政治化的联邦法规而引起争议，因为他在阿灵顿的竞选访问中站在阵亡美国士兵的墓碑后面微笑着竖起大拇指。
他对荣誉勋章的评论与他表达的愿望一直，他希望在没有受伤的情况下获得紫心勋章。他还将商业成功等同于战场英雄主义。2016 年夏天，在伊拉克阵亡的 27 岁陆军上尉的父亲 Khizr Khan 在民主党全国大会上表示，川普“没有牺牲任何东西”。作为回应，川普贬低了 Khan 的家族，并说：“我认为我做出了很多牺牲。我工作非常非常努力。我创造了成千上万个工作岗位，数以万计的工作岗位，建造了伟大的建筑。”
川普政府的一位前内阁部长告诉我，他在任职期间曾与川普讨论过越南战争。众所周知，川普曾以脚长骨刺为由逃避兵役。（“我的医生给我写了一封信——一封措辞严厉的信，”川普在 2016 年接受《纽约时报》采访时说。）有一次，当谈及年迈的越战老兵时，川普向这位内阁官员提出了这样的观察：“对我来说，越战就是浪费时间。只有傻瓜才会去越南。”
1997 年，川普告诉电台主持人霍华德·斯特恩（Howard Stern），避免传播性病是“我个人的越战。我觉得自己是一个伟大而勇敢的士兵。”这并不是川普第一次将自己的性行为和政治挑战与军事服役相提并论。去年，在一次对一群纽约共和党人的演讲中，在讨论《走进好莱坞》录像带发布的影响时，他说：“几天后，我登上了辩论台，一位将军，一位了不起的将军，居然对我说，‘先生，我上过战场。我的左右两边都有人倒下。我站在士兵被杀的山上。但我认为，我见过的最勇敢的事，是你在那件事发生后和希拉里·克林顿一起登上那个舞台的那个晚上。’”我要求川普竞选官员提供据称说这话的将军的名字。竞选发言人普菲弗说：“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没有理由把一个正直的人的名字告诉《大西洋月刊》，这样你们就可以抹黑他。”
彼得·贝克（Peter Baker）和苏珊·格拉瑟（Susan Glasser）在他们的书《分裂者：川普在白宫》中报道说，川普问当时的幕僚长约翰·凯利（John Kelly）：“为什么你不能像德国将军那样？”川普曾多次对那些他认为不忠诚、不听话的军官感到失望。（在担任总统期间，川普将将领称为“我的将军”。）
据贝克和格拉瑟称，凯利向川普解释说，德国将军“曾三次试图杀死希特勒，几乎都成功了”。这一纠正并没有让川普重新考虑他的观点：“不，不，不，他们完全忠于他，”总统回应道。
本周，我向凯利询问了他们之间的交流。他告诉我，当川普提起“德国将军”这个话题时，凯利反问道：“‘你的意思是俾斯麦的将军吗？’”他接着说：“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他不知道俾斯麦是谁，也不知道普法战争。我说，‘你的意思是德皇的将军吗？你肯定不是指希特勒的将军吧？他说，‘是的，是的，希特勒的将军们。’我向他解释说，隆美尔在参与反对希特勒的阴谋后不得不自杀。”凯利告诉我，川普并不知道隆美尔。
贝克和格拉瑟还报道说，前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马克·米利（Mark Milley）担心川普“像希特勒一样”拥抱有关选举的弥天大谎，会促使总统寻求‘国会时刻’。”（Reichstag moment）
凯利是一名退役海军陆战队将军，年轻时曾自愿去越南服役，尽管他实际上患有骨刺。他在接受 CNN 记者吉姆·斯库托 (Jim Sciutto) 的书《大国的回归》采访时表示，川普称赞了希特勒领导的某些方面。“他说，‘好吧，但希特勒做了一些好事，’”凯利回忆道。 “我说，‘什么？’他说，‘嗯，（希特勒）重建了经济。’但他对重建的经济做了什么？他用它对付自己的人民和世界。”凯利告诫川普：“我说，‘先生，你永远不能说这个人的任何好话。任何好话都不能说。’”
这并不是凯利唯一一次觉得有必要向川普讲授军事历史。2018 年，川普要求凯利解释谁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好人”。凯利回应道，这是一条简单的规则：从政治和政策的角度来说，总统应该记住，在任何特定冲突中的“好人”都是与美国结盟的国家。尽管川普缺乏历史知识，但他曾公开表示，他比他的将军更了解战争。2018 年，他在接受《60 分钟》采访时表示，他对北约的了解比当时的国防部长詹姆斯·马蒂斯 (James Mattis) 还要多，马蒂斯是一位退役的四星海军陆战队将军，曾担任北约官员。川普还在另一个场合表示，是他而不是马蒂斯“捕获”了伊斯兰国。
担任总统期间，川普对退役将官的批评表现出了极大的敏感；有一次，他提议召回现役海军上将威廉·麦克雷文（William McRaven）和斯坦利·麦克里斯特尔（Stanley McChrystal）将军，以便对他们进行军事法庭审判，这两位备受推崇的特种作战领导人都对川普持批评态度。当时担任国防部长的埃斯珀在回忆录中写道，他和米利劝说川普放弃了这个计划。（当被问及麦克雷文的批评时，川普称他是“希拉里·克林顿的支持者和奥巴马的支持者”，并说：“如果我们能早点抓到奥萨马·本·拉登，那不是很好吗？”）
当被告知美国军人宣誓效忠宪法，而不是总统时，川普表示难以置信。据《纽约时报》记者迈克尔·施密特（Michael S. Schmidt）最近出版的《唐纳德·川普相对美国》一书称，川普问凯利：“你真的认为你可以不忠于我吗？”凯利回答说：“我当然是政府的一员，但我最终的忠诚是法治。”
川普还公开提出“终止所有规则、法规和条款，甚至是宪法中的条款”的想法，作为推翻 2020 年总统大选并保住自己权力的努力的一部分。
2020 年，川普在不同场合与白宫国家安全官员就乔治·弗洛伊德（the George Floyd）抗议活动（BLM）进行了私人谈话。据向我描述谈话内容的前官员称，川普说：“中国将军知道该怎么做”，他指的是 1989 年实施天安门大屠杀的中国人民解放军领导人。（普菲弗否认川普说过这句话。）
川普想派遣美军对付美国公民的愿望是有据可查的。在弗洛伊德死后令人不安的社会动荡时期，川普问米利和西点军校毕业生、前步兵军官埃斯珀，军队是否可以向抗议者开枪。埃斯珀在回忆录中写道：“川普似乎无法冷静思考。”“抗议和暴力让他如此愤怒，以至于他愿意派遣现役部队镇压抗议者。更糟糕的是，他建议我们向他们开枪。我很怀疑他的历史感、礼仪感和对宪法的誓言。”
埃斯珀在 2022 年告诉全国公共广播电台：“我们在谈话中谈到了这一点，他坦率地看着米利将军，说，‘你不能直接开枪打死他们，就开枪打他们的腿吗？’”当国防官员反对川普的愿望时，据目击者称，总统尖叫道：“你们都是他妈的失败者！”
川普经常表达他对中国领导人等独裁者所掌握的权力的敬意；他对弗拉基米尔·普京的钦佩甚至嫉妒是众所周知的。最近几天，他表示，如果他在 11 月赢得连任，他希望以这些独裁者的方式治理国家——他明确表示，他希望在回到白宫的第一天当一天独裁者——他还威胁要动用军队对付“极左疯子”。（他的四位前国家安全顾问之一约翰·博尔顿在回忆录中写道：“普京和惜某某之间谁最乐意看到川普重返白宫，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
军方领导人谴责川普具有独裁倾向。在去年的退休仪式上，米利说：“我们不会向国王、女王、暴君或独裁者宣誓，我们也不会向想要成为独裁者的人宣誓……我们向宪法宣誓，我们向美国的理念宣誓，我们愿意为保护它而牺牲。”
过去几年里，米利曾私下告诉几位对话者，他认为川普是法西斯分子。许多其他领导人也对川普想要报复国内批评者的行为感到震惊。在弗洛伊德抗议活动最激烈的时候，马蒂斯写道：“大约 50 年前，当我加入军队时，我宣誓支持和捍卫宪法。我做梦也没有想到，宣誓的士兵会在任何情况下被命令侵犯同胞的宪法权利。”
川普对美国军方领导人的失望导致他经常贬低他们。《华盛顿邮报》的卡罗尔·莱昂尼格（Carol Leonnig）和菲利普·鲁克（Philip Rucker）在他们的著作《非常稳定的天才》中报道说，2017 年，在五角大楼的一次会议上，川普对一群将军大喊：“我不会用你们去打仗。你们是一群笨蛋和婴儿。”
鲍勃·伍德沃德（Bob Woodward）在他的著作《愤怒》中报道说，川普抱怨说：“我他妈的将军们都是一群懦夫。他们更关心国际联盟，而不是贸易协议。”
川普对美国军官的蔑视部分是因为他们愿意接受低工资。有一次，在白宫听完时任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约瑟夫·邓福德（Joseph Dunford）将军的简报后，川普对助手说：“那家伙很聪明。他为什么要参军？”（还有一次，约翰·凯利让川普猜猜邓福德的年薪。总统的答案是 500 万美元。邓福德的实际薪水不到 20 万美元。）
川普经常表达他对军事力量的热爱，要求他的助手们举行那种与美国传统不同的装甲游行。文职助手和将军们都反对。有一次，当时担任参谋长联席会议副主席的空军将军保罗·塞尔瓦（Paul Selva）告诉总统，他部分是在葡萄牙长大的，他解释说，“葡萄牙曾经是个独裁政权——游行是为了向人们展示谁有枪。在美国，我们不会这样做。这不是我们的本色。”
对于 2012 年的共和党人来说，约翰·麦凯恩是“美国人是谁”的典范。但到了 2015 年，共和党发生了变化。同年 7 月，当时是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的几位候选人之一的川普发表了一份本应结束其竞选活动的声明。在爱荷华州基督教保守派论坛上，川普谈到麦凯恩时说：“他不是战争英雄。他之所以成为战争英雄，是因为他被捕了。我喜欢没有被捕的人。”
这是一个令人震惊的声明，也向公众展示了川普对麦凯恩独特的腐蚀性看法，以及他对美国军事英雄主义本质的异常理解。这并不是川普第一次侮辱麦凯恩的战争记录。早在 1999 年，他就侮辱过麦凯恩。当年在接受丹·拉瑟采访时，川普问道：“被捕会让你成为英雄吗？我不知道。我不确定。” （简要介绍：麦凯恩在河内上空被击落之前曾执行过 22 次战斗任务，他被捕后几乎不断地遭到共产党俘虏的折磨，并拒绝了多次提前释放的提议，坚持要按照被捕的顺序释放囚犯。麦凯恩因受伤而身体疼痛，直到 2018 年去世。）
麦凯恩的支持者有理由相信，川普的厌恶部分是由于麦凯恩看透了川普。“约翰不尊重他，川普知道这一点，”麦凯恩的长期助手兼合著者马克·索尔特（Mark Salter）告诉我。“约翰·麦凯恩有一套行为准则。川普只有怨恨、冲动和欲望。在他那个幼儿般的灵魂深处，他知道麦凯恩和他的成就让他看起来像个混蛋。”
曾为川普工作过的人说，川普无法理解军队的规范，即不能在战场上抛弃战友。担任总统期间，川普曾告诉高级顾问，他不明白美国政府为何如此重视寻找失踪士兵。对他而言，他们可以被遗弃，因为他们表现不佳，被俘虏。
我在川普任职期间的报道促使我在 2020 年 9 月在这个网站上发表了一篇关于川普对麦凯恩和其他退伍军人的态度以及他对国家服务理想本身的看法的文章。该故事基于对多位与川普及其观点有直接接触的消息来源的采访。
在那篇文章中，我详细描述了川普侮辱士兵、将官和退伍军人的众多事例。我详细写了川普对 2018 年 8 月麦凯恩去世的反应：总统告诉助手，“我们不会支持那个失败者的葬礼”，当他看到白宫降半旗时，他非常愤怒。“我们他妈的干什么？那家伙是个失败者，”他生气地说。直到凯利告诉川普，他会因为表现出如此不尊重而“被媒体痛骂”，总统才让步。
我在文章中还报道了川普曾诋毁二战时期的海军飞行员老布什总统，称他被日本人击落。两名目击者告诉我，川普说：“我不明白。被击落会让你成为失败者。”（布什最终逃脱了抓捕，但其他八名飞行员被日本人抓获并处决）。
第二年，白宫官员要求海军在川普访问日本期间不要让约翰·S·麦凯恩号航空母舰出现在川普面前，该航空母舰以麦凯恩的父亲和祖父的名字命名，他们都是受人尊敬的海军上将。海军没有遵从。
川普对麦凯恩的关注并没有减弱。今年 1 月，川普谴责麦凯恩——在他去世六年后——支持巴拉克·奥巴马总统的医疗保健计划。川普对爱荷华州的人群说：“我们将为比奥巴马医改更好的医疗保健而战。”“奥巴马医改是一场灾难。没人谈论它。你知道，如果没有约翰麦凯恩，我们也会这么做的。那天约翰麦凯恩因为某种原因无法举起手臂。还记得吗？”这似乎是恶意提及麦凯恩在战争中受伤——包括在酷刑期间受伤——这限制了他的上半身活动能力。
我之前也报道过川普 2017 年阵亡将士纪念日访问阿灵顿国家公墓。时任国土安全部长的凯利陪同他。两人参观了第 60 区，这个占地 14 英亩的区域是埋葬在美国最近的战争中阵亡者的墓地（也是今年早些时候川普阿灵顿争议的发生地）。凯利的儿子罗伯特是一名海军陆战队军官，2010 年在阿富汗牺牲，被埋葬在第 60 区。
川普站在罗伯特凯利的坟墓旁，转过身对父亲说：“我不明白。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起初，凯利认为川普是在说美国志愿军的无私。但后来他意识到，川普根本不理解非交易性的生活选择。
我引用了凯利的一位朋友、一位退役四星上将的话，他这样评价川普：“他无法理解为别人而不是自己做事的想法。他只是认为，任何在没有直接个人利益的情况下做任何事的人都是傻瓜。”当凯利对川普感到特别沮丧的时候，他会离开白宫，穿过波托马克河去拜访儿子的坟墓，部分是为了提醒自己全力以赴的本质。
去年，凯利在谈到马克·米利 44 年的军旅生涯时告诉我：“总统无法理解那些光荣地为国家服务的人。”
我在 2020 年的文章中报道的、引起最多关注的具体事件也为该报道提供了标题——“川普：在战争中牺牲的美国人是‘失败者’和‘傻瓜’”。该报道涉及川普 2018 年访问法国期间，总统称埋葬在一战公墓中的美国人是“失败者”。他在助手面前说：“我为什么要去那个公墓？那里全是失败者。”在这次旅行的另一个时刻，他将在贝洛森林牺牲的 1,800 多名海军陆战队员称为为国捐躯的“傻瓜”。
川普已经计划参观一座墓地，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团队安排了第二次墓地参观，尤其是考虑到雨水会弄脏他的头发。“为什么要参观两座墓地？”川普问道。“他妈的？”凯利随后取消了第二次参观，亲自与邓福德将军及其妻子一起参加了那里的仪式。
2018 年 11 月，白宫办公厅主任约翰·凯利和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约瑟夫·邓福德参观了位于法国贝洛的埃纳-马恩美国公墓和纪念馆。（Shealah Craighead / 白宫）
那篇文章引发了巨大争议，并激起了川普政府和川普本人的愤怒反应。在随后的几天、几周和几年里，川普在推文、声明和新闻发布会上将《大西洋月刊》称为“二流杂志”、“失败的杂志”、“糟糕的杂志”和“不会再经营太久的三流杂志”；他还称我为“骗子”等等。川普最近继续这些攻击，在今年夏天的一次集会上称我为“可怕的、名叫戈德堡的极左疯子”。
在我最初的文章发表后的几天里，美联社和福克斯新闻都证实了这一消息，这导致川普要求福克斯解雇其经验丰富、备受推崇的国防记者詹妮弗·格里芬（Jennifer Griffin）。白宫发言人阿丽莎·法拉（Alyssa Farah）在文章发表后不久发表声明称：“这份报告是假的。川普总统对军队极为尊重。”
报道发表后不久，法拉询问了多位白宫官员，他们是否听过川普将退伍军人和战争死难者称为傻瓜或失败者。她公开表示，她询问的所有官员都没有听过他使用过这些词。最终，法拉站出来反对川普。她去年在 X 上写道，她曾问过总统我的故事是否属实。“川普告诉我这是假的。那是谎言。”
本周，当我与法拉交谈时，她现在的名字是艾丽莎·法拉·格里芬 (Alyssa Farah Griffin)，她说：“我知道人们对‘傻瓜和失败者’的故事持怀疑态度，而我在白宫反驳这种说法。但他当着约翰·凯利的面说了这些话，我从根本上绝对相信约翰·凯利是一位光荣的人，他为我们的国家服务，热爱和尊重我们的军队。我听过唐纳德·川普以非人性化的方式谈论很多群体。在 2020 年为他工作并听到他从那时起不断攻击军人，包括我的前任老板马克·米利将军之后，我坚定而毫不含糊地相信凯利将军的说法。”
（川普发言人普菲弗对此回应道：“艾丽莎是一名备受鄙视的前雇员，现在她为了追求自由派的崇拜而撒谎。川普总统绝不会侮辱我们国家的英雄。”）
去年，我在本杂志上发表了一篇关于米利的报道，当时他四年任期即将结束。在报道中，我详细描述了他与川普的动荡关系。米利抵制了川普的专制冲动，也反对他许多轻率和鲁莽的国家安全冲动。这篇报道发表后不久，川普公开建议以叛国罪处决米利。这一令人震惊的言论促使约翰·凯利公开谈论川普及其与军方的关系。凯利曾称川普是“我一生中见过的最有缺陷的人”，他告诉 CNN 的杰克·塔珀（Jake Tapper），川普曾将美国战俘称为“傻瓜”，并将为国捐躯的士兵描述为“失败者”。
“我还能补充什么呢？”凯利问道。“某人认为那些穿着军装保卫国家的人，或在战斗中被击落或受重伤的人，或作为战俘被折磨多年的人，都是‘傻瓜’，因为‘这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某人不想出现在军队截肢者面前，因为‘这对我来说不好看’。某人在 2016 年竞选期间在电视上公开蔑视金星家庭——所有金星家庭——并咆哮说，为保卫美国而献出生命的我们最宝贵的英雄是‘失败者’，不会去法国扫墓。”
本周我们交谈时，凯利告诉我，“川普总统用傻瓜和失败者来形容那些为保卫我们的国家而献出生命的士兵。很多人都听过他说这些话。访问法国并不是他第一次这么说。”
凯利和其他人特别注意到川普在受伤退伍军人面前感到的反感。在参加法国巴士底日游行后，川普告诉凯利和其他人，他想在华盛顿举行自己的游行，但没有受伤退伍军人的出席。“我不想要他们，”川普说。“这对我来说不太好。”
米利也目睹了川普对伤员的蔑视。米利选择了身负重伤的陆军上尉路易斯·阿维拉 (Luis Avila) 在他的 2019 年就职典礼上演唱《上帝保佑美国》。阿维拉曾参加过五次战斗，但在阿富汗的一次简易爆炸装置袭击中失去了一条腿，并因受伤而两次心脏病发作、两次中风和脑损伤。阿维拉在陆军上下都被视为英雄。
典礼当天早些时候下过雨，地面很软；有一次，阿维拉的轮椅差点翻倒。米利的妻子霍莉安妮跑去帮助阿维拉，当时的副总统迈克·彭斯也跑去帮助他。阿维拉演唱结束后，川普走过去向他表示祝贺，但随后在几名目击者的耳边对米利说：“你为什么要把这样的人带到这里？没人想看到那样的伤员。”川普告诉米利，再也不要让阿维拉出现在公众面前。
对米利责任感的挑战同样严重，因为川普对战争规则一无所知。2019 年 11 月，川普介入了当时由军方裁决的三起不同的暴力案件。在最臭名昭著的案件中，海豹突击队队员埃迪·加拉格尔（Eddie Gallagher）因与一名ISIS 成员的尸体合影而被判有罪。虽然加拉格尔被判无罪，但目击者作证说，他用猎刀刺伤囚犯的脖子。
川普采取了极不寻常的举动，推翻了海军降职他的决定。一名名叫克林特·洛兰斯（Clint Lorance）的陆军初级军官也获得了川普的同情。川普赦免了洛兰斯，他曾下令枪杀三名手无寸铁的阿富汗人，其中两人死亡。
在第三起案件中，一名名叫马修·戈尔斯坦（Mathew Golsteyn）的绿色扁帽队员被指控杀害了一名他认为是塔利班炸弹制造者的手无寸铁的阿富汗人。川普在佛罗里达州的一次集会上说：“我支持三位伟大的战士，他们反对深层政府。”
在加拉格尔一案中，川普出面干预，允许加拉格尔保留他的三叉戟徽章，这是整个美国军队中最令人垂涎的徽章之一。海军领导层认为这种干预尤其令人反感，因为传统认为，只有指挥官或三叉戟审查委员会的一组海豹突击队员才能决定谁有资格成为海豹突击队员。
米利试图说服川普说，他的干涉损害了海军的士气。他们正从华盛顿飞往特拉华州的多佛空军基地，参加一场“有尊严的移交仪式”，即为阵亡军人举行的遣返仪式，当时米利试图向川普解释他的干预造成的损害。
在我的报道中，我报道说米利说：“总统先生，你必须明白，海豹突击队是一个更大的部落——海军中的一个部落。他们必须决定如何处理加拉格尔。你不想干预。这取决于该部落。他们有自己的规则要遵守。”
川普称加拉格尔是英雄，并表示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受到惩罚。
“因为他割断了一名受伤囚犯的喉咙，”米利说。
“这家伙反正都会死，”川普说。
米利回答说：“总统先生，我们有军事道德和法律来规定战斗中会发生什么。我们不能做那种事。这是战争罪。”川普说他不明白“有什么大不了的”。他接着说：“你们”——意思是战斗士兵——“都是杀手。有什么区别？”
米利随后把他的一名助手，一名经验丰富的海豹突击队军官，叫到总统的空军一号办公室。米利拿起海豹突击队队员胸前的三叉戟徽章，请他描述它的重要性。这位助手向川普解释说，按照传统，只有海豹突击队队员才能根据能力和品格评估来决定他们中的一员是否应该失去徽章。但总统的想法没有改变。加拉格尔一直留着他的胸章。
有一天，在川普总统任期的第一年，我和川普的女婿贾里德·库什纳在他的白宫办公室共进午餐。我尽快把话题转到他岳父的性格上。我提到了川普最近的一次失态，并告诉库什纳，在我看来，总统的行为对国家有害。我一如既往地提到了川普的原罪：他嘲笑约翰·麦凯恩的英雄主义。
这就是我们的谈话变得奇怪和值得注意的地方。库什纳的回答方式似乎同意我的观点。“没有人能像总统那样low，”他说。“你甚至不应该尝试。”
这句话一时令我困惑。但后来我明白了：库什纳不是在侮辱他的岳父。他是在称赞他。在川普看来，传统价值观——包括美国武装部队所秉持的荣誉、自我牺牲和正直等价值观——毫无价值、毫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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