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大选|德州将成就美国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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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ic 今日美政
原创:Eric
2024年9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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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的总统大选制度,是世界上非常独特的选举制度,也就是说,总统不是选民一人一票选出来的,而是由选举人团投票产生的。美国每个州的选举人团人数,是由他们在众议院的席位数和参议院的席位数之和决定。美国宪法规定,任何一个州,在参议院都必须有两个席位,在众议院都必须有一个席位,这就是说,人口再少的州都至少拥有三张选举人票。这实际上产生了两个很明显的问题。第一,美国选民在总统大选的时候,不同的州的人有不同的投票权重。比如说在人口众多的加州,平均每 70万人,才能产生一张有效的选举人票。而在人口稀少的怀俄明州,不到 20 万人就可以产生一张有效的选举人票。换句话说,怀俄明州的选民,在 总统大选的投票权重上,比加州居民要高 3 倍多。这如何体现选票面前人人平等的原则呢?
第二个问题,就是美国历史中形成的所谓选举人团赢者通吃的做法。按道理来说,一个州的选民有多少比例投票给某一个候选人,这个比例也应该同样显示在选举人团中,这才合理,这样选举人团的投票才能代表这个州的人民的投票结果。比如一个州的选民中,60% 投票给候选人 A, 40% 投票给候选人 B,那么这个州的选举人票也应该体现这个比例,60%的选举人票给 A,40%的选举人票给 B。但实际情况根本不是这样。在美国的任何一个州或者选区,只要这个地方的选民投票结果偏向一个候选人,那么这个州或选区的全部选举人票,就都给了这个总统候选人。少数人的政治选择则完全被忽视了。这种制度本身是美国早期两党争斗,相互耍赖的一个不良结果。但是美国人没有能够改变这种不公平的现象,一直到今天还在沿用这种不公平的做法。
但客观上,这就导致美国在选择总统上面,无法做到真正的民主。在大多数美国州中,投票的意义都不大,而决定大选结果的,往往就是几个摇摆州。这就导致美国总统候选人必须更加讨好这几个少数摇摆州,在承诺未来政策上,更倾向于摇摆州,这也导致一种不公平。
美国这种奇怪的制度,来源于最早这个国家的形成机制上。美国建国之初,实际上类似于欧盟的形式,各州的生活形态差别很大,选举人团形式更倾向于是以州为单位来选择联邦的领导人,这在美国早期还有一定的合理性。但是南北战争之后,美国已经完全统一为一个国家,美国联邦领导人是整个国家人民的领导人,联邦的执政也深刻影响着美国各州,所以这个时候再以州来选择 领导人本身就不存在合理性了。但是,一直处于两党争斗的美国,一直没有机会来修改这一落后 过时的选举办法。
世界其他国家,在历史上也有一些采取过类似美国选举政策的,比如说巴西和阿根廷,在 19 世纪的时候,都采用过类似的选举方法,但进入 20 世纪之后,都发现这种方法并不能直接代表民意, 而总统则应该是一个国家整体国民的民意代表。所以他们都废除了这种选举办法,转而采取了全民投票直选总统的做法。唯独所谓民主制度灯塔的美国,却依然不得不采取这种即过时,又不合 理的选举办法。所以美国今天被叫做是 “有瑕疵的民主” 国家Flawed democracy 而不是 Full Democracy 国家的原因之一。大多数欧洲国家、澳洲和加拿大,都被称为是 Full Democracy国家。
那美国是不是希望修改自己的这种不合理的选举方法呢? 是的。一些州在艰难地试图推行改革。首先我们需要明白,美国这个国家,由于先天基因的问题,他们的修宪是极其困难的。而宪法就规定了这种选举人团制度不可动摇。因此必须找到一个绕开宪法规定的方式,来改革美国的总统选举方法。这就是所谓的全国普选州协议 National Popular Vote Interstate Compact (NPVIC)。这是一个由 17个美国州和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参加的协议。参与这个协议的州都承诺,自己的选举人团的投票,不是按自己州的投票结果来选择,而是按全国普选票的结果来投自己的选举人票。这就是说,如果美国人普选票的赢家是总统候选人 A,那么 NPVIC 的成员州,就把自己全部的选举人票投给这个人。这就可以在不违反宪法规定的选举人团制度投票的基础上,让选举人票实际上符合美国实际的普选票的结果的一种方法。
但到目前为止,这个联盟还没有正式开始实施自己的做法。这是因为这个协议有一个规定,即参加协议的州,必须能够拥有至少 270 张选举人票或以上,才开始实施这个协议。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决定大选的结果。那么现在这 17 个州加上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一共有多少张选举人票 呢? 目前一共有 209 张,距离 270 张选举人票的距离,还有不小的差距。
这里需要说明的是,这件事的推动者,几乎完全是民主党人在做。而共和党人是极力反对的。所以参与这一计划的州,全部是所谓的蓝州或者深蓝州。另外,密歇根、弗吉尼亚、北卡和内华达这几个摇摆州,目前法案已经提出,但还没有通过投票,他们属于在观望的州,他们手上一共有 50 张 选举人票。如果他们能够通过,就有 259 张选举人票,就离目标很近了。共和党人为什么不支持呢?很简单,在全国范围来看,共和党受欢迎的程度,不如民主党。从 2004 年到现在的20 多年时间里,共和党就再也没有赢得过全国的普选票。美国在近代出现的几次普选票结果和大选结果不符的结果,都是民主党候选人赢得了更多美国人的支持,但却输在了选举人票上。所以民主党人比共和党人更有积极性来推动这一项投票改革。
这里说明一下,这种做法是否和宪法冲突呢?不冲突。因为宪法只规定了选举人票最后决定总统是谁,但各州如何进行选举和如何投自己的选举人票,宪法则认为这属于州的权利。所以各州来 决定自己如何投选举人票,是完全符合宪法的。
那么本文的题目叫 “德州将会成为美国的未来”,到现在我们都还没有提到德州呢。为 什么德州会如此重要呢?这就是因为,德州作为共和党人赢得选举人票最多的一个州,如果德州倒戈成为一个蓝州,那么如果继续按目前的选举人票制度来投票选总统的话,那么共和党将看不到任何胜利的希望了。仅仅德州加上加州,就达到了 94 张选举人票,共和党如果失去德州,按现行的选举人团投票制度,他们只可能和民主党胜选的差距拉得更大,倒还不如反过来支持普选票结果,那样共和党人得票率和民主党人差别还没有那么大。所以如果德州倒戈的话,将会成为一 个巨大的推动力,来推动美国剩下的州加入 NPVIC,从而彻底改革美国的总统选举办法,使得美国的总统具有更好的合法性,也更能够具有美国选民的代表性。
那么德州能倒戈成一个蓝州吗?在我们印象里,德州是一个深红州啊。其实,这是一个错误的观念。德州并不是一个深红州。恰恰相反,德州目前只是一个浅红州,而且民主党人已经开始在德州投入不少的竞选资金。
我们用数据来说话。德州首府奥斯丁所在的县Travis,人口 130 万。24 年前 2000 年的时候,这个县在总统大选中,投给共和党人小布什的票比投给民主党人戈尔的票要高 5 个百分点,但是仅仅 4 年后,小布什在这个县的得票就比民主党候选人凯利低了14 个百分点。之后这个趋势不断得到了加强,到了 2020 年大选,拜登在 Travis 县获得的选票就比川普要高出了45 个百分点,完全是一边倒的趋势了。
再来看和奥斯丁只有一个小时车程的圣安东尼奥。圣安东尼奥的人口比奥斯丁大概多出 50%,他 们有接近 150 万人口。 圣安东尼奥的投票倾向也非常明显,正在逐渐地从一个共和党地区转变成了民主党地区,2016年希拉里克林顿在这里赢得了胜利,后来拜登总统也两次获得了圣安东尼奥选民的支持。德州大学的政治学系主任泰勒教授说:“我认为,从某些方面来说,圣安东尼奥反映了德克萨斯州的政治立场是一个渐进的过程,从一个共和党地区变为一个共和党势力薄弱的地区,然后基本上变成一个紫色地区,现在又变成了一个蓝色地区。”
为什么奥斯丁和圣安东尼奥会发生这样的转变呢?很简单,人口结构的改变和高科技人口的进入。奥斯丁和圣安东尼奥都成为了德州的高科技集中点,甚至有人把奥斯丁称为是德州的硅谷。 所以这些地区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口数量急剧上升,民主党的支持率也就越来越高。
作为对比,我们可以看看德州南部的一些县,他们正在向相反的方向移动,也就是对共和党的支持率越来越高。为什么?原因还是很简单,这些地区人口受教育程度急剧下降(越来越多的西裔人口涌入),有大学学历的选民只有 19%,远低于全国水平的 38%。我们前面提到的 Travis 县, 拥有大学学历的选民占到 53%以上。教育水平是一个重要的区分共和党和民主党支持者的一个重要指标。在德州 2020 年大选时,川普在德州白人无大学学历的选民中,比拜登几乎要高 50 个百分点,也是一边倒的趋势。
那么从这个指标来看,德州还沉睡着两个巨人。这俩巨人可能称为引爆德州翻蓝的最关键的城市 ,这就是达拉斯和休斯顿。达拉斯的人口比奥斯丁和圣安东尼奥加起来还多,达拉斯有超过 700 万人口。 2016 年,希拉里在这里基本上和川普打平,而 2020 年,达拉斯地区拜登的得票率超过 川普 9 个百分点。达拉斯向民主党靠拢的趋势已经很明显了。休斯顿有 200 万人口,2020 年拜登在这里只赢了川普 1 个百分点,很多人认为,休斯顿的人口改变只是达拉斯的一个延续。换句话 说,达拉斯的今天,就可能是休斯顿的明天。很多人认为民主党在德州是否能翻蓝,最关键就是 看这两个城市的发展,目前,这两个城市的受大学教育人口,大概占到选民人口的 35%左右,略低于全国水平,换句话说,有很大发展空间。
从德州全局来看,德州在 2020 年大选的时候,川普的得票率仅仅比拜登高 5 个百分点,这是 1996 年以来,民主党和共和党最接近的一次。当时的总统候选人是全国范围都充满魅力值的比尔克林顿。当时的差距也差不多就是 5 个百分点。换句话说,老迈的拜登在德州的得票成绩竟然 和充满魅力的克林顿差不多,这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德州整体在向民主党靠拢。
所以,回到我们之前说的全国普选州协议。一旦德州翻蓝,共和党彻底失去选举人团制度的红利 ,那么这就很可能成为一个推动美国彻底改变自己 240 多年来总统大选方式的契机。美国的民主制度也就能艰难地向前迈进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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